致辅导员丨意识恍惚间我仍记得你

常言说酒后吐真言，言下之意，如有人在酒后意识模糊时仍记得找你，必是真爱，所以，这个故事我想说说在意识模糊中仍记得我的学生。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寒假，年后开学前闲来无事，我在同事家小聚。手机突然显示领导来电，在相对安稳的寒假，领导电话慰问，除了工作，我想不出别的理由，和同事面面相觑，赶紧接听电话。果不其然，领导说有女生疑似精神异常被派出所收留，鉴于是女生，最好女辅导员前去接洽。

考虑到精神发作不好控制个人情绪和行为的特殊情况，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带上同事一起前往。打的匆匆赶至派出所，民警在简单介绍学生情况后带我们进入收留学生的房间。看着学生目光呆滞、自言自语、重复诉说和词不达意的样子，凭着读书时学的精神病学知识，我初步推断学生疑似精神分裂发作。

学生抽泣起来，我们想上前安慰却又迟疑。这是工作三年来第一次处理这样的突发事件，我无法判断她是否具有危险性，假装镇定地喊她的名字，学生的反应并不强烈，多次重复后，恍惚间，她应答了。我接着试探性地询问：“你知道我是谁吗？”学生迟疑地望着，我试着单手握着她的肩膀，给她一点时间思考后再问“你看看，你记得我是谁吗？”学生弱弱地轻声说“你是......你是曹老师......”说实话，那一刻我是感动的，点头微笑着看她仍有些意识模糊的双眼，继续问“那你能和曹老师说说，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她像一个还不懂事的孩子说“嗯......我不知道......”“那你能说说，现在放寒假，为什么你没在家而在这里吗？”我继续问道。学生断断续续含含糊糊表述了她离家的过程，学生说得不清不楚，我们听得也稀里糊涂。看她情绪有些缓解，我示意同事我出去给领导电话汇报情况，让她留在室内照看。

突然听到屋里传来喊叫声，来不及挂断电话，我冲进房间，看到学生吓得躲在墙角，同事捂着下颚痛苦地站着。我掰开同事的手，在同事表皮破损的下颚处，看到一个带着血痕牙印，民警听到叫声也进入屋内。看到人多，学生更加恐慌地大喊大叫，思维散漫、语词新作地说着大家都听不懂的话，整个屋子乱作一团。我询问同事刚才的情况，才知同事想上前进一步安慰学生，做出了类似拥抱的动作，学生突然咬伤了猝不及防的同事（我有些自责没有警示同事不要贸然靠近学生导致同事受伤）。考虑到同事受伤和学生发作失控，民警再次电话告知赶来的家长，医院诊治。给领导汇报完情况，我与同事和民警医院。（年新精神卫生法规定除法律另有规定外，不得违背本人意志进行确定其是否患有精神障碍的医学检查。疑似精神障碍患者发生伤害自身、危害他人安全的行为，或者有伤害自身、危害他人安全的危险的，其近亲属、所在单位、当地公安机关应当立即采取措施予以制止，并将其送往医疗机构进行精神障碍诊断。心理咨询人员不得从事心理治疗或者精神障碍的诊断、治疗，发现接受咨询的人员可能患有精神障碍的，应当建议其到符合本法规定的医疗机构就诊。）

将学生安顿下来，我担忧地陪同同事做了伤口处理，等领导前来后，一行人等坚持到家长后半夜赶来才疲惫离开。学生被诊断为因旅途致急性精神病发作，在后续的处理中，我了解到学生负气离家的原因，至于导致学生精神异常的具体情况，因学生记忆不清便无从考证。鉴于学生面临毕业，学校作出允许其恢复后参加毕业答辩不做休学处理的决定。学生最后顺利毕业，在家长陪同返校毕业聚餐时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学生在上厕所时，被镜子上移动的彩色电子广告吓到，以为自己病情复发而出现幻觉，赶忙跑来找我。我带着学生离开喧闹的餐厅，在休息处用语言暗示教她深呼吸来放松调节情绪，并带其前往厕所确认其所见只是错觉绝非幻觉。安抚好学生情绪，我电话家长告知其前来带学生离开。

故事中的女生在意识恍惚间仍记得我，得益于我们在平日工作中有过多次接触，建立了信任关系。作为高校学生工作从业者，我从未想过自己的工作会带有生命威胁性，这一次有些惊悚的突发事件处理是我辅导员工作中较为难忘的一次经历。在之后多次院校危机干预事件处理中，我发现自己更为镇定、更有经验，也更加体会到师生之间的情感联结在事件处理中的重要作用。

辅导员能陪伴学生的时间只有短短四个秋冬春夏，我们是学生18岁至22岁最美年华的见证者，在这开学季和毕业季循环往复的更替里，我不求太多的惊心动魄，只求在这份青春的事业中与我的学生们相伴共成长。

作者简介：曹羌琴湖州师范学院辅导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