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公开“出柜”的同城青少年资源中心(文中简称“同城社区”)主任陈杜在广州一个私人住所内,召开了一场小型发布会。会上他抖出一份长达32页的调查报告,直指高校教科书中广泛存在的涉及同性恋错误和污名化问题。
在过去长达四个月的时间里,陈杜和志愿者们检视了高校里《变态心理学》、《心理健康教育》这两门涉及同性恋内容最多、关联最大的课程教材,共计90本。这些教科书普遍存在内容与国家科学标准有较大差距、教材前后内容矛盾、观点陈旧、部分描述脱离实际等问题。
经统计分析,共42本教科书含有同性恋内容,仅有两成教科书无错误和污名的内容。其中超过40%的年后国内编著的书仍明确认定同性恋为病态,有50%专业书仍主张将同性恋治疗成为“正常”的异性恋,而心理健康教科书中则有57.14%将同性恋分为真性、假性和精神性。这些早已被西方学界所摒弃的上个世纪50年代的研究观点,至今仍普遍存在于国内教科书中。
倡导同性恋群体平等权利的宣传海报。受访者提供
前不久,库克出柜的新闻在互联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这个大胆举动,让略显沉寂的“同性恋人圈”炸开了锅。一边是商界领袖的代言:“我为自己是同性恋而自豪,这是上帝给我的最棒的礼物。”另一边,却是中国性少数人群的失语和被污名化。一份民间报告指出,超过40%的年后国内编著的书仍明确认定同性恋为病态,许多早被西方学界摒弃的陈旧观点至今仍普遍存在于教科书中。一场同性恋群体与精神病学科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我治不好自己”
“我们总是迫切地希望能选择一种方式解释自己。”常年从事同性恋社群工作的陈杜说,被青少年视为“权威”的教科书,便在其中扮演着重要作用。
他向南都记者说起了阿浩的故事。这是一个有些内向的90后男孩,目前正在一所口碑不错的医学院校内求学,未来的理想是当一名内科大夫。
初三那年,阿浩喜欢上了一个男孩——爱运动,头脑发达,待人友善,是那种看起来无可挑剔的“白马王子”。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在人前他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内心却一片慌乱。更最重要的是,无数次站在爱慕对象面前,他却无法开口表白。“我知道,那些我暗恋过的男孩子永远都不会喜欢我。”
上大学后,阿浩为自己制定了严格的“管控”计划,专心学业,不再对爱与性抱有幻想。一本偶然在课堂上阅读到的《精神病学》教材,让他陷入更深的绝望。书中同性恋被列为精神病的一种,仍然在性指向障碍条目之下。此外,《内科学》、《传染病学》、《皮肤病性病学》等教科书中亦有不少“同性恋者是艾滋病高危人群”的相关表述。
“我很难过,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治好自己,逆转我具有性指向障碍这个事实。我无法向父母坦白,也不敢交朋友。我随时可能暴露在传染病之下,也不能献血,甚至不能成为一名好医生。”阿浩患上抑郁症,没有食欲,开始整夜失眠,后来连下床穿衣服这种小事也做不了,即使心里咒骂过自己许多次,也无能为力,只能求助药物。
不止是阿浩,许多同性恋者都曾经历过恐惧、焦虑、抑郁甚至绝望。有受访者向陈杜倾诉,在看到《精神病学》书中把同性恋归为精神疾病时,感到前所未有的悲伤,“因为书里说性指向障碍很难纠正”。他们不愿接受自身的“同性恋人”身份,也不考虑寻求矫正治疗。超过五位受访者谈到,书中只要提及艾滋和性病,就一定会强调同性恋属于高危群体,但并无任何详细阐述。“没人教我怎么发生性关系,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健康的性。我很长时间内都对性充满恐惧。”
身份困惑
阿浩婉拒了南都记者面访的要求,只肯在电话里吐露心声。他试图把悲伤描述得云淡风轻,但起伏不定的声音泄露了他内心的纠结不安。同城社区的志愿者阿猫对阿浩的遭遇无能无力。“访谈表是我写的,一直很想和他交流,可是阿浩是一名医学生。他用‘医学’为自己筑起了高高的防御墙。他知道性取向几乎无法改变,却又常常把希望寄托于治疗技术的研发,从没想过接纳自己。”
陈杜同样觉得惋惜,“我猜想他从小的生活经历里,一定不太愿意挑战权威。每个同性恋者都有一颗玻璃心,需要经历先打碎再重组的过程。如果我们不曾反思自己的身份,不能理解自己与文化、社会的关系,也没有经历过解构和颠覆,又怎能找到真正的自我?”
在一个异性恋主导的社会里,发现和成长总是伴随着代价。即使坚定如陈杜,也曾走过一段不寻常之路。高中时,陈杜和关系要好的师弟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孩。然而,当师弟和女孩牵手成功,他才发现自己真正爱慕的,竟是那个被视作“情敌”的师弟。“从来没有人告诉我,爱情还有更多的可能性。”“狗血”剧情也在阿猫身上发生过。青春期的初恋男友,在短暂的交往后,始终无法直面自己的性取向,扬长而去。阿猫说不清,这算背叛,还是抛弃?
成立九年来,“同城社区”一直在为高校同性恋拓展生活空间和改善生活质量服务。从18岁到28岁,陈杜把青春留在了这里。他曾经做过一个比喻,“如果说同性恋生活质量高低就像一个水桶内的水,外界北京哪里看白癜风好北京哪间白癜风医院最好